2014年3月7日 星期五

POTS Week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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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主體如何回應紀念之外,從紀念碑的後台談起:訪台北二二八紀念館與高雄電影館

Posted: 06 Mar 2014 07:42 AM PST

文、圖/蘇盈如

今年二二八紀念日前後的三個真實場景:

一、參觀台北二二八紀念館的小朋友,在二戰展示牌前問,那是台灣輸了嗎?家長頓了一下說:不是,是日本。他繼續問那是台灣贏了嗎?家長即刻答:不是,是美國。在羅織的教科書與大人的語彙裡面,沒有直接答案。

二、朋友指責另外一個朋友,質問:你知道二二八是什麼嗎?在旁邊的我默不作聲,因為我其實也不是很清楚。

三、台北市二二八紀念碑旁,蘇吉武對著奔跑的孫子說:來看你阿祖的故事。孫子頭也不回跑走了,自己還讀著碑文。然後,在妻子呼喚下,他跟著到旁邊公園,看孫子玩溜滑梯。

象徵意義變得稀薄

三月一日當天,我前往二二八紀念公園。紀念碑旁滿是白花,而人們穿梭往來,對著這個僅具追思象徵而不具溝通性的標地,閱讀觀看或對著拍照。它不似猶太博物館與九一一紀念碑,這個公共藝術裝置反令參與者與之有更多隔閡,必須透過解說文字才能理解碑體意涵。旁邊有父親帶著國小孩童,手上拿著家庭作業,坐下來解釋二二八,而小孩心不在焉的只想跑走。碑文幾個關鍵字令人皺眉,例如「萬民歡騰,慶幸脫離不公不義之殖民統治」,所有罪責都歸結於陳儀「施政偏頗、失業嚴重」等。我追上蘇吉武,他是受難者蘇水木的兒子。當時他父親擔任八堵火車站副站長,被抓走後生死不明亦不幸身亡。「昨天就來了,馬英九他們都有來、來致詞,稍微有點關懷而已,也沒有什麼貢獻,真的很差勁。那時候我才六歲、父親三十七、八歲的時候。被撤退來的軍人、陳儀那邊來的部隊,把火車站主管抓走。小時候在火車站地下道,看到列車長當場被阿兵哥用步槍打死,印象永遠留在腦裡。死掉的列車長是鄰居阿珠的爸爸。我們通常每年都來,做法會都會去。小孩子根本沒辦法理解,像我們這種七十左右的人才知道詳情,連我兒子四十多歲都不知道。到底發生是什麼原因,種類好多,沒有把因素說出來。」

針對受難者家屬及倖存者的口述歷史存在,進入台北二二八紀念館可以窺探其片段。雖然與猶太大屠殺的脈絡不同,卻沒有針對施刑者指認與司法審判,也沒有南非在基督宗教邏輯下的懺悔、被原諒的過程。然而檔案資料,仍繼續由歷史學者爬梳、翻找、詮釋。雖然,我們可以做的不只如此。

目前台北二二八紀念館展出李友邦紀念展,由歷史學者蘇瑤崇擔任策展人。台北二二八紀念館館長謝英從,指出構築歷史與找出「兇手」的困難,「二二八不能指認,很多受難者死亡,沒有史料。可以分辨出哪個單位,但無法分辨出哪個人。一件一件來看,目前還無法每件都很清楚。」蘇瑤崇認為,「還有很大空間必須去努力、還有很多資料沒有看到。最重要是當時候國民黨政府、黨國時期,有很多資料看不到。過去警備總部的資料有沒有被毀掉,我們研究歷史時非常好奇關心。」

無論是責任歸屬或以他國為案例的轉型正義,在政府科層分工裡,由直屬中央的財團法人二二八事件紀念基金會專門負責處理,台北二二八紀念碑也由基金會而非旁邊的紀念館所設。謝指出中央與地方的差異,「紀念館沒有立場談,這主要是國家二二八基金會的事情。紀念館是地方性的,推廣、辦展覽。」但紀念館除顧及受難倖存者及其家屬感受,謝認為自己說任何話需要「先有史料證據輔佐,受難者跟執政者才會接受。」他繼續說紀念館,「透過展覽,把相關研究成果呈現出來。不知道是不是最後的真相,恐怕不是。」

而藉由館藏或找相關議題影片重新策展,高雄電影館持續四年作二二八紀念專題。電影館表示作為藝術電影推廣單位,與不同策展人合作,慢慢累積能夠直接與電影對話的觀眾。尋找二二八的歷史影像檔案或者後人辯證史觀的直接詮釋,電影館策展上碰到困難,「台灣現在影像階段,沒有看到比較完整的累積或整理。」

如何拓展受難者為核心的紀念意義

任台北二二八紀念館十二年館長的謝英從,台灣史出身,強調自己的歷史學信仰。雖然,對於史觀與歷史敘述所具有的權力,我們或有不同想像。藉日殖、日據詢問,面對史觀,他說:「我的態度很簡單,都直接敘述(例如日本戰敗)。不談立場的問題,歷史是敘述的問題。」

此次李友邦紀念展,仍以部分文件與研究成果整理後做貼在牆面上的大型輸出為主,空間分配上從受難者李友邦開始,談及當時參與三民主義青年團的受難者。直指二二八後的肅清殺戮,部分在針對當時國民黨內的台灣菁英。蘇瑤崇指出,「國民黨黨團組織本來就是派系鬥爭,在中國大陸已經有很激烈的衝突,來台灣後也有鬥爭。還沒二二八以前,很多資料指出當時就是要對付青年團,要把國民黨內部找對象整肅。」他解釋:「無論三民主義青年團或國民黨,主要領導人物都是蔣介石,黨與團是對等的組織。與在中國成立的三青團不同,國民黨來台後,這是一個台灣人的團、那是一個外省人的黨,有省籍特色。二二八事件發生後,這些人是社會菁英,這些人也覺得自己可以為社會做事,當時在事件處理委員會很核心位置,鎮壓時就是這些人出頭調解。我一直在想,也是二二八很根本的問題:為什麼這些人被殺掉?為什麼這些人被整肅?可能原因比我剛剛講的還要複雜,有派系、省籍鬥爭的可能,但也可能包括很簡單的私人挾怨報復,無法單一原因涵蓋所有個案,要個別來看。有反抗政府被打,也有人沒怎麼樣只是幫忙做事情就被抓,二二八比較難以說清楚的原因。不全然是左派、共產黨因素最少的,政府宣稱日本、美國是胡扯。」他同樣重視歷史教育,並且認為參觀紀念館應該納入課堂教學。我詢問如何藉由策展的方式或動線規劃,增加歷史參與互動,蘇表示目前在有限條件下努力,也期待民眾主動參與,「如果民眾沒有主動,很難照一般民眾的需要去做規劃,這是雙方性的問題。」

除了個人,紀念館從司法界、醫界、教育界與團體的角度切入策展,除了部分展覽由受難者家屬發想,展覽也需他們支持、願意配合、提供展品。謝指出紀念館成立的價值在:「以受難者為核心。台北二二八紀念館就是受難者立場。」他說:「我認為是一個宗教事業啦!要很虔誠的心去處理二二八,畢竟他們是受害者。不可以有非分之想,純粹是為受難者做些事情,會比較心安理得、比較順利。」留日學習的蘇瑤崇則補充,「這是慰靈的事業。」

曾經有個世代相信進入公部門可以為民眾做事,他們同時分裂的相信,以脫貧為導向的經濟發展,是履行家庭責任與公共參與的唯一管道。他們不相信社會能夠承擔任何暴力。然而,對於作為歷史主體的每一個公眾而言,二二八的紀念意義或許在於:如果有一個台灣主體,這個所有暴力的倖存者,是否仍然擁有能量去面對它?繼續追問這個延宕、解不開的結構。

後二二八,拒絕見證的瓦解:未竟的共生

Posted: 06 Mar 2014 02:02 AM PST

文、圖/曾芷筠

這天,發生在自由廣場上的紀念活動是由台灣二二八關懷總會主辦、小英之友會協辦的「共生音樂節」。「共」這個字即由二二八構成,今年舉辦第二屆,除延續音樂戲劇表演、邀請受難者家屬與歷史學者現場分享的「真人圖書館」,今年另闢攤位邀集這幾年較活躍的社運團體,台灣農村陣線、都更受害者聯盟、華光紹興社區、反媒體壟斷與黑色島國青年陣線都在其中。從金錢來源是多年前留學海外的台灣青年、台派學生自發組織、民進黨大老當年時值青春在海外成立台獨運動團體看來,青年像是一個可被抽取的符號,代表了新能動性的世代延續。

現場聚集數百人像個民主園遊會,政治狂熱中年人當然不缺席,年輕人坐在下面認真抄錄筆記,許多男女中青在各個攤位前詢問辯論發言,只是或許沒有足夠多的人參與聽見。背板上的文字簡單交待了二二八事件發展脈絡和陳澄波的故事,「2013年鬼島事件簿」顯現了國家機器的壓迫如何延伸至當代社會,內在邏輯都源於資本主義卻未被指出,似乎只是讓人更看見政黨如何將關注社會議題的年輕人召喚出來,施以某種愛台灣的連結。台獨的旗子收起來了,蔡英文上台了卻沒講話,晚上柯文哲出現了,被攝影機麥克風團團包圍。民進黨正在轉化,這個場合其實很有意思,就像台下中年人看到一群低頭瞪著效果器的後搖滾樂團時會問:他們怎麼沒有唱歌啊?

我拉著身邊跟我年齡相近的朋友問,你怎麼看二二八?他的回答多半有清晰理解與自己的判斷,諸如:「加害者無法參與和解的過程,真相的揭露或口述檔案的收集只靠民間是不夠的…」,或是「我沒辦法接受什麼吳叡人說的什麼公民民族主義。」我們大致上都同意對於共產黨影響力的評價需要重新評估,而該究責的不只是國民黨,民進黨執政期間遲遲未成立國家層級單位進行真相調查和賠償,同樣需要被批判。白色恐怖時期遭槍決而至今獲補償者僅有792人,這個數字離和解共生尚遠,成立再多紀念碑也不會深入教育與生活,不會有新世代記得。

作為台灣最敏感的政治事件,人們還是活在無法超越的仇恨和對立中。語言仍然是意識形態的戰場,發言者往往先說:「台灣人要說台灣話,今天為了方便,我還是講拔驚話(北京話)。」還是碰到國族就會撞牆,統獨仍然籠罩不去,這是作為一個例外、非正式國家一直無法跳脫的命運。一位老者高聲說道:「我是滿洲國的人,但我支持台灣獨立!」現場沒人知道該怎麼理解,我猜想他信仰某種自由,相較之下屬地主義式的愛台灣如此狹隘,當樂團在台上大喊:「國民黨出來燒檯(互砍)喔!」當吳叡人激情(用美國話)召喚:「Do you want a revolution?」身體空虛激情匱乏只是疲累至極,教育灌注在我身上的從來就是區分對立與無止境的悲情,且不在乎如何用藝術轉化傷痕。台灣一切社會文本都可以被當成國族認同的寓言來解讀,想要重新看待卻缺乏資源,年輕人根本手無寸鐵。站在舞台下,清清楚楚的不是仇恨與憤怒,而是無能撥開既有充滿族群政黨對立的論述。吳叡人說,要先成為主體才能共生,我卻認為主體總是流動,只是自我反思步調趕不上外在世界的快速變動,始終被推遲無法建立的文化身份認同易被沖刷耗竭。

我們從未足夠認識二二八及白色恐怖,課本中的段落敘述與紀念碑不比電影《悲情城市》、或是我的外婆講述被國民黨軍人用槍抵住胸口時的恐懼深刻。近來課綱微調引發爭議,白色恐怖當然不應該被刪除,何況這段歷史從未深入集體記憶,我們仍沈溺悲情而缺乏更多理解。王曉波說蔣介石在大陸國共內戰時殺了反對者四十萬,相較之下二二八在台灣殺兩萬人只是小case。引人爭議的是小case,這種輕浮話自然該罵,但跳出省籍對立納入國共內戰與冷戰框架的看法卻有助於正確認識二二八與白色恐怖。死傷人數人口比例是可以討論的,1965年,印尼右翼軍人在英美支持下對左翼知識份子發動屠殺,同樣是冷戰架構下的血腥悲劇。當時死傷人數高達百萬,而印尼的總人口只有一億,算算比例就知道。討論不是為了比較相對何者誰較嚴重,而是如何想像把苦難的視野擴大,將二二八與六四或文革、甚至冷戰體制下亞洲地區其他的屠殺放在一起看?此外,儘管我們都同意那是統治者對反抗者的壓迫殘害,卻又如何納入當時經濟社會生活的巨大變動作為背景來理解?政治體在形成之初為確立其正當性往往犯下不可原諒的罪行,但原因並非統治者個人意志所驅使,總是有諸多複雜因素,這與該被究責的加害者不應被混為一談。然而矛盾尚未解決,歷史就已經迂迴前進,屠殺是意識形態衝突下的必然悲劇,國家是成王敗寇的偶然結果,而家族與個人的生命一面抵抗由上至下的斷裂一面堅韌延續。

狼煙行動聯盟今年照樣在這天於全台各地燃起狼煙,追問:這是誰的國家?是誰在發展?從原住民的角度出發,比其他族群更清楚:作為在這塊土地上居住得最久的族群,和土地難以分割,卻不代表可以用國家政權銘刻所有於其上。耕地、森林、海洋是接納移墾者(包括自己)的容器,任何族群與人都只是暫時性的此曾在,何況不斷變動的國家或政黨?分裂總有和解時,作為一個不斷涵納外來移民的社會,共生在超越悲情不遠處。

北方流浪氣息,混挑幼稚煙味兒 ——專訪中國新一代民謠歌手宋冬野

Posted: 06 Mar 2014 01:52 AM PST

文/曾芷筠

「所以那些可能都不是真的,董小姐,你才不是一個沒有故事的女同學,愛上一匹野馬,可我的家裡沒有草原,這讓我感到絕望,董小姐。」唱著歌的是個汗流浹背的大個兒,聲音抒情,令人滄桑地在點煙之際懷想起青春。這首〈董小姐〉因電視歌唱節目《快樂男聲》的翻唱而在2013年紅遍中國,也讓原本平凡(自言「我這麼懶,沒有遠大志向的日子過慣了」)的宋冬野連出門看個演唱會都會被觀眾包圍,而在台灣,最近臉書上的朋友則紛紛流傳:演唱會門票不早點買大概會買不到了!

初聽專輯《安和橋北》,可以連續反覆播放一整個下午,而細看歌詞,其實表達直白沒有太多深意或大道理,投射的是自己的私密記憶,只是馬頭琴混了點北方的草原流浪氣息和屌絲手中憤世嫉俗的煙味兒,這張專輯竟引起了無數困在城市裡的年輕人如飢似渴的懷舊共鳴。〈董小姐〉說的是自己認識的朋友,〈莉莉安〉則源自一個患精神病的朋友口中的故事:他感覺自己分裂成一男一女,男人離開,留下女人空思念,此時他又分裂成兩個女人,出發去找離開的男人,最後,兩個人都消失了;歌裡的意念化為堅強的等待,「寫的都是一些很簡單的事,只是矯情了一下。」

宋冬野生於1987年,初二時開始學吉他,他笑說開始學吉他的原因,「就是姑娘唄!像我們這個年紀的男孩,肯定是為了取悅姑娘才學吉他的,初、高中學吉他只有這麼一個原因,如果他說是為了夢想、未來肯定是騙人的。」青春少年過去,姑娘總是會走的,但自此之後吉他就放不下了。

從家裡資助、打工攢錢買錄音設備,宋冬野做過圖書出版發行、當過禮儀師,用剩下的工資買樂器設備,2008年開始就把自己的臥室當錄音間,「搞一套設備,也不是很高級的,反正也買不起,也只懂些皮毛,知道怎麼錄得像一首歌,慢慢就做成貌似現在的樣子了。」創作從一把吉他、最簡單的土法煉鋼開始,吉他、口琴、小號可以自己來,二胡就找朋友來家裡拉,弦樂、鋼琴不可能在家裡搞,但因為特別喜歡弦樂的聲音,於是用電腦模擬,但整體而言並不多。

對他而言,喜歡做音樂到了一定的程度,可以不吃飯不睡覺,也不用特別堅持,自然地走到現在。原本身邊所有人都反對他做音樂,到現在獲得父母的認可,他一直都維持著對音樂創作的熱情,經常是禮拜五下班回到家,打開電腦,抱上一把琴、吃上一碗麥,不知不覺兩天就過去了,摸索出一個旋律、一段歌詞就特別激動,時刻都覺得:這太厲害了,到底是不是我做的?再一睜眼,又該去上班了。「這是個癮,戒不了。」宋冬野說,那時工作是為了賺錢買設備,現在亦同,沒有太大的改變。

聽著周雲蓬、萬曉利這一代民謠歌手的音樂一邊創作,國外的音樂影響可以說幾乎沒有,西方帶歌詞的音樂因為語言隔閡,也不理解彼時彼地的創作生活環境,基本上不聽。對於萬曉利則是無條件地喜歡,「太喜歡了,受不了了!」說到萬曉利,他整個人興奮了起來:他的上一張專輯叫《北方的北方》,音樂非常慢,歌詞非常深邃難懂,描寫一些幻想中的場景,新的專輯突然又變成很輕快的烏克麗麗。「他總是引領你去喜歡什麼,而不是你喜歡什麼他就做什麼,每次都神奇地出現一些新的東西,又讓你特別喜歡。」

談到同一世代的音樂人,他說:「可能我們這一輩的人比較懶,不願過多去想市場發展、民謠音樂或獨立音樂之後的未來,想起來頭很痛,只是在想自己該怎麼寫就是了。」不諱言矯情,宋冬野說,自己總喜歡把自己陷入一種想不通的狀態,個性底氣也是消極、悲觀的,「可能因為本身的個性比較幼稚、偏激。總是別人愈不讓我幹我就愈幹,總之跟別人對著幹的事情全都成功了,回頭想想這還是挺可貴的。」

開始埋頭寫歌一段時間後,他和一群朋友成立了獨立音樂社群「麻油葉」,這個非官方的組織本質是緊密的人際關係網絡,互相欣賞、學習、幫助,「後來我們覺得這是個很好的模式,如果能對獨立音樂發展作出貢獻的話,多年以後總結起來,這或許還能算是一點貢獻。」現在,由於以前位於安和橋的老家房子被拆了,宋冬野用補償金在北京市裡買了一棟房子,與麻油葉的核心成員們一起同住,也相當習慣中國獨立音樂領軍廠牌「摩登天空」的專業分工模式。

作為初試啼聲的第一張專輯,《安和橋北》的成功在網路媒體與電視節目、音樂節的加成之下可以說是空前的,引來一年百餘場的巡迴演出、年收入兩千多萬人民幣。對於接下來的創作方向,宋冬野保持一貫風格:「我也沒有什麼計劃,生活變成什麼樣就寫什麼樣的歌,如果不這樣的話就是騙人、不好的。」音樂的歸音樂,市場的歸市場,而人還是保持這樣吧,有點幼稚,有點頑劣。

以電影對抗國家機器與死亡:亞倫.雷奈 1922-2014

Posted: 06 Mar 2014 01:30 AM PST

文/陳潔曜

法國導演亞倫.雷奈於三月一日去世震驚電影界。這位以《廣島之戀》和《去年在馬倫巴》 轟動世界影壇、帶領電影「現代性」冒險的傳奇導演,在其八十歲之後,仍以約兩年一片拍了五部電影,其最後作品:《愛情、喝酒與歌唱》(Aimer, boire et chanter)甫於柏林影展獲得銀熊獎,不料兩星期後病逝巴黎,享年九十一歲。

以電影蒙太奇對抗國家機器

雷奈1922年生於一個法國小鎮,父親為藥劑師並曾為小鎮鎮長。十二歲開始以八厘米拍片,二十一歲考進維琪政府成立的法國電影高等學校(l'IDHEC),主修剪接。1948年其紀錄片《梵谷》得到奧斯卡最佳短片;醉心於剪接藝術,雷奈曾為華達(Agnès Varda)的第一部長片擔任剪接師。

雷奈和傳奇影人馬蓋(Chris Marker)年輕時合作的紀錄片:《雕像也會死》(Les statues meurent aussi, 1953),以蒙太奇剪接辯證手法控訴法國殖民主義,獲得尚雨果獎,由於反殖民論述太過成功,本片被法國當局禁演八年。

雷奈拍攝描述集中營的紀錄片:《夜與霧》(1955),雖再次獲得尚雨果獎,卻引起官方強大反彈。雷奈以招牌的冷靜等速水平移動攝影,對比日常生活的景象和集中營猶太人的慘狀,讓人思考,並不寒而慄。本片因出現法國警察移送猶太人至集中營的影像,被法國當局下令修剪,並將其剔除當年坎城影展正式競賽。

雷奈年輕時積極介入政治,其第一部長片:《廣島之戀》(1959)就觸碰政治敏感神經,電影表現一個日本建築師和法國演員兩人關於戰爭回憶:廣島核爆的記憶,和與德國軍人的禁戀。因觸及核彈禁忌,在美國政府的強大壓力下,《廣島之戀》再次被剔除坎城競賽名單。

雷奈以與作家的密切合作知名:如《廣島之戀》和莒哈斯(Marguerite Duras),《去年在馬倫巴》(1961)和霍格里葉(Robbe-Grillet)。既使和作家合作,雷奈說他「無法忍受現成小說改編」,他堅持要和作家一起工作,一起創造屬於電影的書寫。《去年在馬倫巴》成為新浪潮的雷奈和新小說的霍格里葉兩人的代表作,其實驗不停斷裂的直線敘事,以巴洛克迷宮般華麗與虛假,講述跳出時間邏輯的回憶,真實與虛幻相映,質疑電影傳統敘事,顯現電影作為藝術的限制與可能,本片因其「現代性」獲得威尼斯影展金獅獎。

雷奈除簽署反阿爾及利亞戰爭的「121宣言」外,並拍攝一部控訴法軍在此戰爭中使用酷刑的電影:《穆里愛》(1963),雷奈與作家Jean Cayrol合作,其不斷實驗電影敘事空間與時間跳接的可能性,常被認為是雷奈以至於當代電影藝術「現代性」的高峰,然而此片當時的票房與評論皆不理想。

同樣和知名作家合作,雷奈於1966年拍攝講述在佛朗哥政權下西班牙共黨抗爭的電影:《戰爭終了》,被認為是雷奈可能最為直線敘事的電影,因為他「不想躲在虛構的背後」講西班牙政治。在佛朗哥政府強大抗議下,雷奈以《戰爭終了》三度被踢出坎城正式競賽。

雷奈於1967年再次與馬蓋合作拍攝《遠離越南》一段,支持越南人民的抗爭。1968年他以《我愛你我愛你》(Je t'aime, je t'aime)可望第一次入選坎城正式競賽,然而正值六八學運,在高達與楚浮的鼓吹下,雷奈撤展,當年影展隨即因抗爭正式取消。

以電影創作面對死亡

不同於楚浮、高達、侯麥...等《電影筆記》「幫派」出身於「新浪潮右岸」,雷奈通常與華達、馬蓋...等被歸類成知識份子的「新浪潮左岸派」,除了地理上的分別:巴黎「右岸」為政治、商業中心,充滿階級對立的活力;而塞納河「左岸」自古是大學林立的文教區,為知識份子的堅固堡壘;新浪潮左右岸也可說有美學上的區分,如楚浮認為一派導演喜歡自然光、自然景以「探索真實」(像他自己、高達和侯麥),而一派導演多以蒙太奇作電影真實、虛幻的辦證,「拍攝思想」,如愛普斯坦和雷奈。

不同於大多新浪潮右岸派「追求真實」,雷奈說他「不嘗試模仿真實」,而是「模仿想像」,希望他的電影成為「想像本身的紀錄片」,如他竟可用腦神經科學的學術研究,拍出令人讚嘆的《我的美國舅舅》(1980),雷奈實驗以電影手法探索人的意識和潛意識,他說:「我希望電影能夠接近思想的複雜度,它的內部機制。當我們掉入潛意識,感情自然而生。電影只是感情的剪接。」德勒茲稱雷奈電影為「世界記憶的腦部運作」,不同於德勒茲在《影像﹣運動》中提出的古典敘事因果邏輯,其在《影像﹣時間》中不斷分析雷奈電影的時間:以「斷裂的必要」對抗線性敘事,雷奈電影的「現在、過去共存」,一種「去因果」、「非連續」的「純粹影像聲音」,達到另一種真實的「敘事水晶化」,雷奈說:「如何以隨手得到的東西創造另一個真實,這是一個組合的問題。」

雷奈為電影虛幻的劇場性和音樂性著迷,他說:「我在我電影一直要找到的,是劇場的語言,音樂的對話,讓演員遠離日常生活的寫實主義,以接近一種距離的表演。」「我希望觀眾瞭解他們不是在看真實電影,而是看畫好妝、背好台詞的演員。」劇場性的電影如《吸煙/不吸煙》(1993)獲得巨大的成功,而探索電影音樂性的《法國香頌Di Da Di》(1997)則成為雷奈最賣座的作品。

雷奈且為電影的死亡著迷。德勒茲說:「雷奈只有一個主題:人從死亡歸來。」雷奈說:「電影是活的墳墓。」從描述戰爭災難的電影開始,死亡的陰影在其以電影探索人性中揮之不去,到了《生死戀》(L'amour à mort, 1984)更達極致:愛人死而復活、一個愛與死相伴的情境。

雷奈表示:「我在所有電影中都感到死亡。」他晚年慢慢面對不可避免之死時,仍然創作不歇,如選擇拍攝快樂的歌舞劇如《不要吻在唇上》(Pas sur la bouche, 2003),如同其合作九部電影的演員Pierre Arditi說:「每部電影都是他探索新領域的機會。」今年以九十一歲高齡獲得柏林銀熊獎的原因是「開創新的視野」,他在準備新電影劇本時過世,「直到最後一口氣」。

POTS WORLD:破世界

Posted: 06 Mar 2014 01:24 AM PST

來自波灣的聲音:古根漢漠視建築工人權益

日前大約40名抗議者在曼哈頓的古根漢博物館館發起抗議,他們舉起布條、散發傳單,並登上展場中央,高聲問:「是誰在建阿布達比的古根漢?」活動歷時約20分鐘,博物館保全雖制止,然已喚起許多參觀者對勞工議題的注目。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的薩迪雅特島(Saadiyat)得到紐約古根漢的授權,正在建造阿布達比古根漢博物館,這次的抗議意在向博物館施壓,並喚醒公眾關注該處建築工人的勞動條件。

抗議活動是由一個新聯盟發起,成員為「佔領博物館」、「波斯灣勞工」(Gulf labor)及紐約當地的教授學生,並以GULF為聯盟取名,意為Gulf Ultra Luxury Faction。一名藝術家說到,藝術是關於我們如何創造、如何想像一個更好的世界,藝術不能違反人權,不能壓迫勞工。行動領導者之一Amin Husain接受訪問時提到,一些民眾表示在他們發起抗議之前,根本對博物館建築的勞工問題一無所知,所以對公眾進行教育很重要。古根漢基金會總監隨後發表聲明,表示基金會對於工人的勞動條件亦高度關注,但實際上阿布達比的古根漢尚未開始建造。

GULF的火力並未停歇,其再度指出,雖然博物館本身尚未開始建造,但基礎建設早已進行多年,古根漢這個品牌足以吸引許多潛在的投資客與遊客,是當地發展願景的重心。且在上次的抗議活動中,GULF得知紐約古根漢的保全時薪只有十美元,這根本不足以維持在紐約生活的最低開銷。富豪爭相建設專屬島嶼時,這些人的命運也因此受到擺佈。他們不只是古根漢的紐約博物館保全,也是阿拉伯的建築工人。(來源:hyperallergic/編譯:AGO)

歐洲動物園每年殺害五千隻健康動物

哥本哈根動物園日前將一隻年輕健康的長頸鹿Marius安樂死,引發軒然大波。當有新的動物出生時,動物園通常不會公開販售,而是找尋有空間容納的其他動物園。有些動物原來採用節育的方式,但哥本哈根動物園認為動物的繁殖更重要。而美國的動物園為了避免過度繁殖(超過動物園能負載的數量)則採用避孕節育的方式,但如此也遭到"違反動物自然行為"的指責。

然而,歐洲動物園及水族館協會(EAZA)執行長迪奇博士透露,歐洲各動物園每年都會處死三千到五千隻的健康動物,包括幾百隻大型動物。和Marius一樣,有些是為了確保圈養動物的基因多樣性而被殺死。迪奇博士表示,若動物園的動物過於近親繁殖,「將對未來的野放計畫毫無用處。成功的故事有很多,現在動物園裡的老虎數量比野外更為穩定。其他動物,像是南美的一種小型靈長類金獅面狨,全靠動物園才能存在。」

據EAZA最新資料顯示,某些物種已出現過度繁殖的問題。EAZA的主席則堅稱,「可能有10~15%的人認為殺害動物是人類最糟糕的惡行,但對多數人來說,若為了人類食用或控制數量的目的而將動物安樂死是有必要的,他們其實樂觀其成。」但動保團體指出,為了保育而殺害動物園動物的觀念是錯誤的,「這些動物永遠無法補足野生的數量,若要保護野生動物,我們需關注的是牠們在生活環境裡所面臨的挑戰。」據Captive Animals' Protection Society統計有多達7,500隻動物被認為是過量的。該組織理事認為停止參觀動物園是唯一解決方案。(來源:The Big Storyindependent/編譯:Ashley Hu、JanetC)

減重手術可能提高產生酒癮的風險

學者警告,有項激烈的減肥法可能會使人染上酒癮。病人在做減重手術將胃大幅縮小後,身體處理酒精的方式也跟著改變。手術後,他們會在喝下酒的幾分鐘內便酒醉,身體的化學作用受影響而使喝酒的滿足感提高,進而對酒精產生依賴。「這項手術有其已知的後遺症,但提高酒癮的風險這點令人驚訝。」一名挪威研究員表示。「它似乎會增加進入血液的酒精量,並讓血液裡的酒精濃度在攝取後的五至十分鐘內就達到顛峰。」他曾有病人是在手術後才出現酒癮,「雖不再肥胖,他們卻須面對危害健康的新問題。有些病人沒有養成酒癮,個人名聲卻因一喝酒就會失去意識而受創。」

美國的動物研究則發現,比起安慰劑手術,接受胃繞道手術的老鼠會攝取更多的酒精,顯示手術可能引發代謝變化,改變體內的化合物濃度,如荷爾蒙與多巴胺等大腦化學物質。挪威的人體實驗將讓30名患者分別接受兩種減重手術,以比較它們對酒精代謝的影響。英國國家肥胖症論壇主席表示,「我們期待實驗的結果,當食物成為一種癮而我們強制奪走或降低患者攝取的能力,他們便可能轉向其他東西,例如酒精。」(來源:independent/編譯:JanetC)

業務手記:視覺圖像實驗「艾雪的魔幻世界畫展」

Posted: 06 Mar 2014 01:18 AM PST

文/賴敏雄

現正於國立故宮博物院展出的「錯覺藝術大師-艾雪的魔幻世界畫展」,呈現出艾雪的藝術創作,結合了數學邏輯、錯覺透視和視覺心理,打造出兼具遊戲式和科學感的謎樣圖像,為難得一見之跨領域的藝文展覽。總計展出152件艾雪作品,展品包括版畫創作、素描手稿、版畫板材與藝術家雕刻之立體球型等,為國內首度呈現錯覺藝術大師-艾雪一生經典的版畫創作,完整勾勒了藝術家的生涯軌跡。
 
摩利茲‧柯尼利斯‧艾雪(Maurits Cornelis Escher, 1898-1972)為知名的荷蘭版畫藝術家,其活躍於義大利、瑞士、比利時與荷蘭地區的60年間,也正好是歐洲歷史上充滿混亂與革命的時代。艾雪的作品反映出幽微的內心世界,是他對於當時歷史事件的反思,也反應了他探求宇宙秩序奧秘的渴望。他以藝術創作呈現出一個獨特、充滿美感,並井然有序的美麗世界。觀賞艾雪的畫作時,觀眾常被作品中的視覺之謎吸引,然而細細咀嚼玩味後,會發現作品中其實隱含著藝術家對於人性與社會的批判,作品中的視覺圖像實驗,也同時透露出藝術家對於各種科學領域的興趣。

舉例而言,他經常以重複排列的圖形填充畫面空間,甚至將平面的畫面轉變為凹或凸的球面,讓圖形排列的透視效果更顯著。他也嘗試讓圖案與背景間的界限趨於模糊,以創造出彷彿無限延伸的視覺效果。艾雪的版畫技術卓越,足以充分善用不同技巧的優點。他以明顯的黑、白色對比與精準的線條刻劃,樹立了與眾不同的版畫風格;他也創造演繹出複雜奇幻的變形結構,顛覆了自然的規律。艾雪作品中的卓越技術令人驚艷,然而對於艾雪而言,版畫只是探索大自然與人類世界中規律秩序的媒介。儘管他深入研究圖像技巧,勇於突破技術的挑戰,且最終成為出類拔萃的版畫創作者,但艾雪並不滿足於非凡的技術成就,藉由純熟版畫技巧闡述其個人反思,才是其藝術創作的終極目標。

本展覽來自耶路撒冷以色列博物館,該館之艾雪作品皆由紐約藝術收藏家查爾斯‧克萊莫與家族慷慨捐贈。本展覽囊括了艾雪經典作品的豐富風格與多元題材,分自然與科學探索、人物描繪、精湛的版畫技巧、傳說與宗教─聖經故事、旅行南歐的風景畫、心理遊戲般的視覺幻象六個主題,探索錯覺藝術大師艾雪的魔幻風格。

連勝文你有事嗎?

Posted: 06 Mar 2014 01:14 AM PST

文/映雁

連勝文陣營說帝寶「只是集合住宅」。嗯,挺有道理。他證明「豪宅商品」就是透過象徵化的技術,以人為方式拉高價格的騙局。住宅問題果真不是供需理論所能解決,因為資本主義下的商品總是有各種名義,耐震、綠馬桶、雨遮,創造它的利益。

但臺北人在不在意你住哪?當然在意!臺灣住宅政策極扭曲,房屋被象徵化、地區被象徵化,再假借公共之名投入建設、政策宣傳,政商權勢集團合力利用房價奪取受薪階層的所得。這種情形下,居住就是金錢,特定地區,排斥窮人進入,而住得越高級,就表示你與「奪取中、下階層利益的集團」越緊密。

細想,什麼人可以二十多歲沒啥經驗,就當經理與銀行董事?我可以嗎?後來擔任「臺北悠遊卡公司董事長」,可以叫做「創業第一代」?公家機關的公司董事怎麼選的?倒是連勝文說要從大同區出發,我相信是真誠的,因為這裡不僅是連家發跡地,更是「都市更新」利益大餅的熱區。

連勝文你有事嗎?當前的選舉當然涉及資產階級的洗牌,在過去,參選人與政黨還懂得偽裝平民性格(我這次沒說柯文哲),但連勝文大剌剌擺出自家綿密的政商人際網,非常敢!當然啦!連勝文是商業專業,也正是因為這樣,勝選後的市府將以什麼方式「重新分配利益」?還需要說嗎?

昆明血案:談不上勇敢,看不見理想

Posted: 06 Mar 2014 01:10 AM PST

文/劉鳴生

政協、人大兩會開議前夕,昆明火車站爆發恐怖喋血事件,10餘名黑衫蒙面者手持長刀隨機砍殺,29名平民冤死,超過140人受傷。如是血腥手法,顯然是新疆東突厥斯坦分離勢力主導。

近10年來,類似案件層出不窮,受害者多是無辜路人。東突組織或許有自認為崇高的「獨立」理想,但是這種專門找無辜平民下手的恐怖攻擊模式,正顯示這個疆獨團體本身有重大的組織心裡問題。因為,這種性質的暴力,跑不快、閃不開的老弱婦孺首遭其殃,也就是將無辜弱者做為洩恨逞能的加害對象,這完全是卑鄙懦夫的行徑,既談不上勇敢,也看不見理想。

令人憂心的是,由於國際媒體對於類似事件的高度關注,很容易讓這一股非理性、去人性的分離勢力凸顯為新疆維吾爾族最具代表性和震撼力的組織,從而使得暴力不斷升級,當局鎮壓的力道也隨之升高,造成穆斯林和漢族之間疑懼與仇恨的惡性循環。

這樣的結果,恐怕正是恐怖分子所樂見。此時此際,有識者更應冷靜,避免民族矛盾的擴大。而北京當局除了鎮壓之外,更應深入了解為維吾爾族的社會處境,在就業、教育、資源分配等問題給出有尊嚴、有效率的政策。

KANO:高飛的老鷹、打下來的小鳥、謎樣的蝴蝶

Posted: 06 Mar 2014 01:02 AM PST

文/阿冠

歷史、棒球、國族、土地、神話,媒體和人的關係。

不容易處理的題材,卻成就一部不難獲得球迷共鳴的通俗類型佳片。《KANO》以1931-1944年(二戰即將結束)為跨距,召喚時代氣氛與棒球熱血。故事起伏有致,競技過程有細節,人物有性格。難得的是,電影本身的意義遠遠超越勝負比分,即使早知道甲子園決賽敗北的結果,也不減魅力。
 
英雄之路有工整的敘事:棒球隊從不被看好,到逐漸成長茁壯,如同稻米栽種收成(球員同樣被大雨澆淋);有清楚的轉折:招兵買馬→挫敗中就定位→嶄露頭角→不留遺憾,儼然一則成長神話。如同其他好的通俗類型故事,片中透過多組「對比」和「共同」的分合辯證,推演劇情:攻守兩方、球員v.s.家國、南島豔陽v.s.北海道冰雪、南進v.s.北征。更不乏視覺上的戲劇效果:仰望(遠方錦標)v.s.俯瞰(球場家鄉)、球路變化、黑球場v.s.白球衣。

進入第一個小時,嘉農帳面上仍未贏得任何一場,但憑著近藤教練(永瀨正敏 飾)一雙慧眼和不服輸的體悟,帶起這隻從艱苦處境中孕育出來的打擊x守備x跑壘「三拍子」球隊,唱出「老鷹之歌」。而故事之有效,實繫於角色的塑造。
 
幾位年輕演員的表演親和不俗膩!主投吳明捷Akira(曹佑寧 飾)亮眼明媚,由文質入剛猛,一路激戰破皮滲血;翻開棒次表,又找到選球眼兼幽默快腿平野、沉著的重砲蘇正生(分別由張弘邑和陳勁宏 飾);佐以配角(如畢業的學長和後輩吳波)的眼光與性格、球場內合宜的節奏剪裁,故精采,但也顯出場外生活情節仍可挑剔。例如:近藤回憶過往一幕,畫面停留在那被日光吸入的孤獨背影,是否稍嫌多餘?
 
而既然改編歷史,影片如何看待(球場外)日本的殖民統治?
 
※ ※ ※

如影評人686所言,片頭拉出的一條故事線帶出「發動戰爭者的反思」:前札榥商業隊投手錠者博美(青木健 飾)多年後踏上殖民地台灣,身分從敗戰投手變成南進軍官。隨後影片以輕筆代替細描,在不多的篇幅中透過「對白」和「聲音」拋出質問:一句「一定會贏」道盡殖民國的強勢心態;為甲子園殿堂拉開序幕的棒球和汽笛,也暗諷戰爭丟擲砲彈、拉響警報?更妙的是,錠者在四強賽慘遇嘉農,一輪強襲打得他暈眩,黯然下場,使他多年後必須親自踏上嘉義,追索這謎樣逆襲的發源。現實的衝擊,一如球場上頓時消音的世界,不僅意味著場外的戰事終需結束,也說明了球賽若只爭個贏字,本質其實無異於戰爭。
 
另外一條更明顯的故事線是八田與一(大澤隆夫 飾)和嘉南大圳的建造,帶出「以農為本」的本島生活樣貌。「壘」包與農「田」,不僅字義相連通,也具體用來抒情表意。球員老師們通過田間小路,互通哀樂甘苦,故有球員奔跑歡慶日本籍隊友小里回到球隊,有近藤教練在颱風夜醉倒田庄。而田園不僅展現天地奧妙,也蘊含棒球/人生哲學(又大又美的木瓜成長秘訣)。農作之於田野,猶如球員之於球場;台灣人民生活的艱辛,對比爭勝之路的挑戰,寓意呼之欲出。
 
影片前段的一場關鍵道別,發生在Akira和書店店員「姊仔」阿靜(葉星辰 飾)之間。也讓不少評論都提到本片與台灣新電影相近的筆觸和母題。單車少年載伊過田庄,真摯鼓勵輕促著告別的哀愁。假期結束前的颱風夜,伊的司機換成了別人(台中來的醫師)。但不用喟嘆太久,婚禮的深夜,羞澀寡言的主角已頭也不回地直奔球場,在壘間全力衝刺(也為片尾再跑一圈的高潮預留伏筆)!
 
這才預告了影片進入第二小時,主角切入二檔,與一班夥伴殺出重圍,迎向另一個耀眼白日!加上有層次感的音樂與剪接,幾次關鍵地展露了棒球魂的渲染與終極融合。尤其嘉農v.s.嘉中的二次對決以及甲子園決賽:兩場都交替剪接了兩隊投手奮力揮臂的身影,彷若魂歸一體。更由於那些場外的艱難(經費支絀、家人窮病、颱風與戰爭的侵襲),我們早在他們上場前,明白了他們為何持續奮戰。
 
※ ※ ※

拉近彼此、凝聚認同,就不能不提媒體之妙了。從球賽(文化)的角度來說,轉播的出現使得主播和球評成為重要一環:專業的講評、從數據預測攻守演變,展示球賽細節。有意思的是,幾個正面半身鏡頭,幾乎讓甲子園的轉播員直接對我們說話和動作,儼然電視轉播。從影片對於平民的描繪而言,日語放送的「彼端」是島內的大家不論種族、年紀、性別和職業的差異,都在收聽球賽的那幾個小時,猶如在現場、短暫卻密切地凝聚起來。鏡頭中掃過的眾生相,可比從農夫插秧、巡田水到採收如此日常剪影的延伸,搜索某種共同的身分與歸屬。

關於廣播/收音機,我還想到同樣具有歷史回顧意味的《風櫃來的人》。主角鈕承澤從澎湖跑來港都高雄,在日式閣樓開著收音機學日語,被窗外的同夥張世嬉鬧取笑:「怎麼學,還不都是工人!」仍心有不甘地飄向隔壁大姐。不同的是,離「現在」(2014年)更遠的三零年代,已成醫生娘的阿靜在病床獨自抱著嬰兒聽廣播,看似孤立,以一扇玻璃窗與眾人隔開,但伊的心上人Akira和整個嘉農棒球隊代表的精神,卻被大家同心擁抱(畫面中大家擠靠在窗外,湊耳聆聽)。
 
收聽廣播之有趣,不僅在於影視改編常凸顯「跨媒體」的手法:表現多軌聲音、多種立場的傳達(吳波一角便具體化身「傳聲筒」角色),也在於其既串連起兩個現場,卻同時允許各人埋藏掛念。唯有觀眾能全部看明白,盡得觀影樂趣。此基礎自然是編/導/演對不同層次的「嘉農精神」之改寫、詮釋與重現。
 
至於棒球如何在國民政府時期以降,成為國族神話至今,那該是故事的反面了<註1>。假如我們沒有放棄的,是那些被遺忘(但同樣重要)的人,是不曾留名來不及高飛的故事?假如那些枝頭上的小鳥,也可以與老鷹和蝴蝶共享同一片天空,不需要被打下來......
 
也許台灣的野球戰役,便不再需要背負這麼多沈重的榮光,不再需要八田與一的笑言提醒:「去吧,為台灣農民而打!」同時看清楚大圳和鐵軌的兩側,那些鮮血和傷痕,那些土地上逆勢堅守的辛勤勞動者。
 
<註1>可參考管仁健〈超齡少棒與國族神話〉

3,600萬名曾為了愛滋奮戰的你們:《藥命俱樂部》Dallas Buyers Club

Posted: 06 Mar 2014 12:57 AM PST

文/但唐謨

美國演員馬修麥康納的電影我看得不多,他演的片總給人一種「不看也無所謂」的感覺。所以當這部《藥命俱樂部》出現的時候,我只管傑瑞雷托要男扮女裝,完全沒有理會馬修……這位偉大的演員。

在這部以八零年代美國南方城市為背景的電影中,馬修麥康納以一個很不堪的形象登場,他的生活一團糟,穿得爛,臉頰凹陷,一點也不帥,而且不從事安全性行為,我們會覺得他就是個微不足道的大爛人。在一次工作意外中,他被檢查出了愛滋病,T細胞數非常低,病得很嚴重。醫生說他只有三十天可以活,然後字幕打出「第三十天」。我在想,這部片應該就是這30天的故事吧。

1980年代是愛滋病最肆虐的年代,當時美國雷根政府對這撼動人類的大事件一整個裝死,他認為愛滋病是男同性戀不道德行為所感染的性病,對此態度消極,不聞不問。如果「沈默=死亡」,當時的雷根就是在進行謀殺。HBO有一部電影《世紀的哭泣》(And the Band Played On, 1993),也是描寫這段時期研究愛滋成因的美國醫學人士在政府冷漠政策下所作的努力。

這個大爛人活在一個要置他於死地的環境當中。然而即使大爛人也有追求生命的崇高個性。已經很虛弱的男主角面臨死亡,激起了很基本的求生意志,30天期限到了他還活著。但是他的方法卻很好笑。他先去圖書館做research,然後跑去醫院說要買AZT(早期的愛滋藥品,一堆副作用)。當時的美國官僚政府,完全不開放任何愛滋藥物或偏方(洛赫遜當年就跑到法國去治病),只會消極地幫病人打鎮痛劑。有些美國醫生發展出有效提高免疫力的療法,卻被放逐到墨西哥去……

面對生命的挑戰,這大爛人開始轉型,運用一點很基本的醫學知識,和墨西哥美國醫生的處方,成功地減緩了自己的病情,然後他開始「行醫濟世」,用俱樂部會員制的方式,為愛滋患者提供藥品,儼然就是個活菩薩。但是一方面,他還得跟美國政府玩捉迷藏,把過去「大爛人」的白爛態度拿出來,無所不用其極走私藥品,救活了一大堆人。

《藥命》帶著幽默的敘事,以及精緻的戲劇性,透過主角的生命經歷,回顧了1980年代愛滋肆虐時期的一段歷史。這部片除了是傳記電影,是勵志電影,更是一部記錄同志歷史的「同志電影」,說出我們今天的同志文化,是怎樣在歷史的撞擊中被形塑出來的。馬修麥康納飾演的這個角色,並不是同志,而且一開始的時候,他甚至是個會對同志口出惡言的大豬頭,而這種人竟然染上了同志才會得的「髒病」,於是他也開始經歷到同志愛滋患者所承受的歧視與惡意。他慢慢地開始轉變,終於發現其實同性戀也「沒什麼啦」。片中有個很有趣的情節:他的扮裝皇后合作搭擋總是在辦公室牆上貼猛男照;他看到了就撕掉換上美女照。感覺上這男主角好像在焦慮他的陽剛,但是整個段落拍得很幽默有喜感。我們可以想像,這猛男美女照片撕掉換掉的過程,也是男主角的學習過程。一場和死亡的戰鬥,讓他認識了生命的本質,學習了如何尊重和包容,這是很值得珍惜的。

這是一部主角是異性戀英雄的「同志電影」。馬修麥康納極為細緻有層次的表演,在往後的歲月當中,都會讓人記住這個名叫「朗恩伍德洛夫」的抗愛滋勇士,以及他所經歷的恐懼,絕望,自信,希望,和愛。最後再次分享傑瑞雷托前幾天的得獎感言:「我把獎獻給因愛滋病喪命的3,600萬人。對於那些因為自己和自己所愛的人而受到不公平對待的人,我與你們同在,也為你們站在這裡。」

獨裁者擊破手冊

Posted: 06 Mar 2014 12:47 AM PST

文/李靜怡

書名:獨裁者的進化:收編、分化、假民主
作者:威廉.道布森
譯者:謝惟敏
出版:左岸 2014/1

現年僅四十歲的威廉.道布森的第一本著作就技驚四方,《獨裁者的進化》宛若塞繆爾.杭廷頓(Samuel P. Huntington)所著,幅員版圖甚廣的《第三波:二十世紀末的民主化浪潮》之當代進化手冊。道布森不僅深入監獄、地下組織、運動現場採訪異議份子與抗命者,更近距離親訪逼視獨裁者以及其技術官僚、獨裁技法與執行團隊。道布森採訪地點往往受到軍事監控、不明份子尾隨,身歷其險就像是某種將自己獻祭給抵抗威權獨裁人民的當代記者穿越劇儀式,但是介於肉身驚恐之後、政治判斷意識之前的,更是一覽無遺地,獨裁者控制意念之冷血戰慄。最恐怖的,正是動輒以數十年擺佈抵抗者性命、家庭、組織的輕率,槍支彈藥欺詐交錯的吞噬手腕。

《獨裁者》裡一幕幕極為日常的場景,成為點燃革命瞬間的世代穿越之境。如一九七四年四月二十五日中午十二點二十五分,葡萄牙里斯本廣播電台以播放《黑色小鎮格蘭多拉》(Grandola, Vila Morena)作為推翻政變開始的訊號,示意葡萄牙軍隊放逐獨裁者,歌詞唱著:「啊!城市!我們在你深處,人民主導,格蘭杜拉,棕色鎮。人人平等。」二零零七年五月二十七日晚上,當代最暴戾陰險的獨裁者查維茲關掉了境內唯一敢批評國家的卡拉卡斯廣播電視台,委內瑞拉全國人民從小看到大的電台被迫歇業,主播、攝影師、電台主管在國歌伴奏下流著淚向觀眾揮手告別,螢幕漸漸隱入成為沒有任何異議與生命的黑白跳動粒子,委內瑞拉人民在電視機前哭泣,獨裁者的黑幕相當顯眼地遮蓋住人民最後的視野。而關台事件後,學生領導者不約而同地發起群眾運動。

除了常見的非法逼供、刑求、作票、恐怖心戰氛圍營造、分化擊破、羅織罪名外(馬來西亞政府指控副首相安華肛交,成為大馬有史以來唯一被控肛交罪之犯罪者,並因此鋃鐺入獄),道布森清楚描述新獨裁者的手段:俄羅斯普丁設計突出的Gongo組織,自稱為推動人權、司法改革為名的獨立社團,萬千面貌背後實為政府混淆視聽的攻堅社團,為政府反民主政策護駕抬轎。普丁另編有堅實的納什青年衛隊,青年組織於湖邊進行泛舟、游泳、獨木舟以及洗腦課程,納什被各界認為與毆打獨立記者事件相關。查維茲治下的委內瑞拉則編造大批反對者名冊,道布森目睹委內瑞拉街頭即可購得一千兩百萬該國選民的資料光碟,不管是個人公投投票結果、選舉證號碼、工作單位等,全部一覽無遺,而僅僅投下反對票的民眾,都會接連遭到職場、醫院、學校等單位的報復。

道布森對近年爆發大規模民眾抵抗事件或堪稱內戰的區域,進行深入探查。相較於國內非主流媒體很快速地接納資深戰地記者張翠容對烏克蘭的右翼勢力崛起之分析,並衍展出同一脈絡之二元化(親毆美、親俄)報導,道布森鋪展出更為細緻的烏克蘭、俄羅斯、中國、委內瑞拉抵抗者的角力與歷程。正因為大規模抵抗人民本就難以固守相同信念,道布森除釐梳當代獨裁者之面貌外,本書也不掩飾反對派可能的怠惰、概念混雜與內鬥之惡。

馬國明的西遊記:除了反共還有什麼?

Posted: 06 Mar 2014 12:42 AM PST

文/賀克

書名:歐洲12國16天遊
作者:馬國明
出版:進一步多媒體 2013/12

馬國明是香港文化人、書店老闆,也在嶺南大學等處教過文化研究。我設想,他寫這本「小說」,可能想嘗試以不同敘事媒介打動人心,因此必須重視。

透過歐洲遊途由疏漸熟的對話,作者描寫香港團員們思考深度逐增。旅遊過程有時的確如此,景物在眼前流過,卻難以連結本身的日常經驗。馬國明於是說,與其只將他國崇高化,不如隨機想想自己的城市與生活,如何由於我們的忽視,而漸失去溫度與厚度。這是他反覆強調的「文化衝擊」,也適用香港以外的讀者。

通過十六國、數十個城市歷史性的說明,衝擊了「香港價值」。這涉及港人的自傲、認為香港具有超越性。作者在此指出,「觀念」往往以通俗方式存在一般人腦中,其實港人常連英國也不理解,遑論理解自身引以為豪的「(商業自由)城邦」形象。有許多認知與事實的矛盾,例如一般認為香港是全中國「最自由」之地,卻同時憂心首長官派;但恰是允諾「一國兩制」、延續港英制度,所以特首官派。又如住宅等政策,該回到為了剝削勞動成果的綏靖角度去思考。

這裡涉及的,是「文化衝擊」不單針對香港,也包含批判當前中國。港人的自我肯認部分源於與中國對照,而這次旅程,誠然對應歐洲文化衝擊香港意識,卻也在「港─中─歐」對照關係中,吐露了馬國明的西方中心觀。

作者道出歐洲教會、城邦的故事、文明演進,點出歐洲現代國家起源的問題。但當他以古諷今、指出今日香港連古威尼斯的市民權都沒有,且港人自己也不理解「權利」之意味,緊接著,就試圖在「歐洲價值」與「自由人、普世、民主制度」等上層建築之間創造連結。與之對比,作者從古中國的倫理、美學的批判,指出由於我們沒有「思想家」,大一統與中原心態太強,因此無法「內在地」反省,故必然各族無法和平共存、必然繼續出現政治獨裁。

雖然「西方價值是否適用中國?」之命題亟需加重討論,但作者的文化本質論沒有解決此問題。特別是,當他指出「美國」確立了西方文明的「現代公民」概念,更暴露作者將「抽象價值」脫離其物質性。於是當我讀到「中共是極權國家所以允許蓋核電廠」、「美國促成臺灣民主」,亦著實被衝擊。從臺灣的角度,美國「開啟」臺灣意味帝國主義入侵,臺灣的「核電廠」也由幾個歐美高科技公司輸來,難道,該允許歐美往世界各地「打開民主」?

這個漏洞,一部份是寫作形式的,書中的角色太複雜,不曉得不同身份在香港脈絡下的發言意義,所以我很難讀出觀點之別(因為是小說,我們也難說書中的書店老闆就是馬國明自己)。觀點模糊,便易流於刻板印象的循環。但更多也是方法論的,作者流暢敘述歐洲、拉出「自由、人權、共和」等「價值」,卻未處理他們演變為帝國主義,但世界範圍的社會主義、共產黨,卻是在此關係中產生。因此,本書的歷史方法沒有清理「普世價值」的政治性、傾向東方的全面否定。

最後要談,我感受作者試圖置入各種社會運動訊息,但是否可將這些反抗政治納入資產階級政治觀來看-這是當代西方現代國家的起源問題?抑或仍期待旅遊團鮮少領我們去的,社會底部的經驗?民眾史學的引介?

以亞洲之名

Posted: 06 Mar 2014 12:39 AM PST

書名:風火林泉:當代亞洲藝術專題研究
作者:高千惠
出版:典藏 2013/9

本書為作者在千禧年後、勤訪亞洲各大型雙年展與藝博會現場所整理的觀察。作者長年走訪全球藝展,善用深入淺出文字描繪當代藝術現場、轉化藝術知識使人易於親近。此書同樣不乏作者既有的精辟與深度見解,只是不同過往文集型態,架構上將各有陳述面向的十八個篇章,收攏在一個名為「亞洲藝術」的大纛下,並以看似需要高度連貫與相互辯證的長篇理論樣貌去操作。但似乎過分執著於對稱性的標題,而忽略章節安排的合適性,或無意間落入二元對立的思維。在亞洲作為方法的概念影響下,何以必須將亞洲視為的思考框架?以及,另立中心的必要性與問題性何在?似有待更具說服力的前提與追問。此外較可惜的是,全彩印刷的高成本製作下,影像與校對品質也有多處不成正比。(anarchichi)

畫筆的反抗

Posted: 06 Mar 2014 12:37 AM PST

書名;反抗的畫筆:媒體漫畫看全球時事,從柏林圍牆倒塌到敘利亞內戰
編者:尚-克里斯多夫・維克托
譯者:徐麗松
出版:時報 2013/12

幽默、犀利的諷刺,是媒體漫畫最獨特的有效利器,一筆入魂,生動勾勒出人物嘴臉;一欄定調,如實切片入時事梗脈。人民水深火熱、社會不公不義的時候,批判、宣洩、中介調解,化為創作者關注轉化的養分。一書收錄自1989年起250幅漫畫,近二十年重大政治與歷史事件,見證從魯西迪事件、天安門、柏林圍牆、波灣戰爭到二十一世紀九一一、反恐、歐元流通、SARS、南亞海嘯、網路社群媒體、京奧、阿拉伯之春、福島核災等等世局。而今天,政治漫畫雖仍有人創作不綴,或網路發表或集結成書,卻幾乎已少有紙本媒體提供版面,過去鄰旁張報閱讀而瞄看其中醒目畫框,看圖說話的語言方式只能憶及。(倩鳥兔犬)

真相還原的漫長等待

Posted: 06 Mar 2014 12:35 AM PST

書名:誘拐與決斷─我被綁架到北韓的24年
編者:蓮池薰
譯者:孫玉珍
出版:商周 2013/10

北韓近半個月來,已三次發射短程飛彈向美韓軍演示威,朝鮮半島緊張局勢繼續升高;而韓劇《來自星星的你》甫下檔,討論正夯。土地窮政權惡,脫北者的故事,近年來被揭露曝光,卻另有如作者這般,被特工強制移送至神秘監控國度的「拉北者」。七零年代末才大學三年級,就此成為失蹤人口,人質生涯的絕望煎熬,家人生成的羈絆,歷經恐慌於開戰、饑饉,時代造成悲劇之下必須做出的種種抉擇,初始斷念返鄉,或返國後卻不確定能否與兒女重逢。歸國十年,一書刻劃那段日子的生活點滴面貌,共產與自由市場間的矛盾反思,日韓複雜情結,歷史無以償還的青春,個人難以承受之重,節制且不悲情,呈現一部動人的回憶錄。(倩鳥兔犬)

音樂靠邊站:《Woman》、《Weekend》、《Bankrupt!》、《Lights》

Posted: 06 Mar 2014 12:32 AM PST

本週站主/海德

藝人:Rhye
專輯:Woman
發行:Republic Records

「什麼?你說主唱是公的?這張專輯還叫女人耶?」大部分聽到Rhye這個來自LA的雙人組,都會對這些真相感到驚訝,名字是向Freddie Mercury致敬的此作不可思議地融合了Indie-Pop、R&B、Soul與Jazz-Pop成為一種難以界定的聲音,甚至可以被稱為是流行,細膩的鍵琴與合成器配上Trip-Hop節奏,輔以透明清澈的空心吉他撥弦,提琴與小號更隨侍在側,編曲雖然富有多樣性但從未搶走人聲的份量,反而容納了更多樂風的優點,一曲〈3 Days〉浪漫美麗至斯、宛若暗夜微光般璀璨,證明了男聲可以打入The XX與Lana Del Rey所創造的特別世界。

藝人:The Sounds
專輯:Weekend
發行:INGROOVES

屈指一算來自瑞典的The Sounds居然已經出道超過十年,這個隨著Punk-Revival爆紅的樂團多產地將推出第五張專輯,很遺憾的是,這些年來似乎他們也迷失在風格走向裡頭,儘管女主唱Maja Ivarsson一路走來始終帥氣且魅力十足,天生命格本該如羊毛衫流行,但卻卡在Indie之間尷尬,新作基本上也反應這種永遠後青春期的延續,依然歡樂爽朗,前進光亮,甚至某些歌曲依然悅耳且充滿活力,但派對後了無新意的續攤,整張專輯找不到出路並且缺乏主題,我猜這種困境存在於現世大部分的年輕靈魂中。

藝人:Phoenix
專輯:Bankrupt!
發行:Glassnote Records

前一張專輯幾乎是Phoenix這個法國樂團生涯的最高表現,面對睽違四年的新作團員紛紛表示不會眷戀過去將會把音樂帶往更遠的方向,甚至表示這是張實驗與極簡主義之作(聽聽就好?)結果新作雖然沒有實驗到讓人驚艷,卻是他們出道以來最成熟之作,結合了各種面相的Phoenix,以Synth-Pop為基底,唱活了拿手的流行搖滾,不再賣弄青春歡樂,也沒有沈淪於做作派對,甚至替編曲添加了討喜、且具有東方味道的80年代遊戲MIDI聲響,當然最佳的歌曲還是專輯同名曲那長達四分鐘電子實驗銜接了他們能譜出最浪漫的情歌,令人回味再三。

藝人:The Fauns
專輯:Lights
發行:Invada Records

從夢境吹來的一團呢喃迷霧變成顆粒分明的瞪鞋之聲,來自英國Bristol的The Fauns在第二張專輯將要面對巨大鬼魂的糾纏,也就是所有瞪鞋徒子徒孫的DNA缺陷,明顯地此作有如其名主打光亮聽感與鮮活節奏,藉以擺脫窠臼,但卻又與沙拉廠的噪音有若干重複,畢竟缺乏創意是新時代的原罪,The Fauns依舊提供了高質量的瞪鞋歌曲,諸如〈In Flames〉與〈Nothing Ever〉均是旋律與噪音兼具,甚至還借用了Ride逐漸上升的吉他聲線,或許主打歌謠才是出路,因為具有原創性的噪音難尋,但好旋律卻是他們已經上手的特色。

莫忘初衷

Posted: 06 Mar 2014 12:27 AM PST

文/(OR)伊森

藝人:Hatcham Social
專輯:Cutting Up The Present Leaks Out The Future
發行:O Genesis

聽Hatcham Social總是讓我想起倫敦。二OO九年他們甫剛發行處男大碟《You Dig The Tunnel, I'll Hide The Soil》,一張前曼城樂隊The Charlatans主腦Tim Burgess筆下最明媚的英倫Indie Pop奇景,專輯多首歌曲也由Tim Burgess製作。偶然的機緣下,我在Rough Trade East翻到樂隊僅100張限量發行的10吋EP唱片《Sidewalk》,依舊由Tim Burgess引航製作,班底還包括The Horrors型男主唱Faris Badwan。Hatcham Social剛出道時與The Horrors過從甚密,聖馬汀的高材生Fairs Badwan亦經常為Hatcham Social的唱片繪製封面。

Hatcham Social柔軟、陰鬱的聲線,和同時期出道的The Ruling Class、Neils Children皆被樂評、歌迷寄予厚望,故事後來的發展是The Ruling Class散了、Neils Children曾一度停擺,去年才又以新專輯《Dimly Lit》神勇回歸;而Hatcham Social的發展則顯得平穩許多,雖未至大鳴大放,音樂上卻沒有彆扭之處,始終穩守Indie Pop與Punk的底線。去年遠赴紐約取經,帶來了別開生面的樂隊第二張正式大碟《About Girls》,曾一度以為Hatcham Social就此轉型。

新專輯《Cutting Up The Present Leaks Out The Future》與Tim Burgess的關係更進一步,直接交由Tim Burgess自家廠牌O Genesis底下發行;唱片由樂隊自行製作,僅花費12天工時於威爾斯自家錄音室以現場錄音形式完成,從卡式錄音轉至電腦後製混音竣工,充分顯現樂隊的紮實演奏功力。先行單曲〈More Power To Live〉以及〈Lion with A Lazer Gun〉引領歌迷重回《You Dig The Tunnel, I'll Hide The Soil》時期的陰鬱神傷;〈Spirit of 45〉則讓人憶起蘇格蘭Indie Pop傳奇Orange Juice(今年專輯都要重發了)。聽到比較有趣的說法是《Cutting Up The Present Leaks Out The Future》很有Velvet Underground當年的影子,估計也是Tim Burgess的陰謀。

不愛唸書的學校男孩

Posted: 06 Mar 2014 12:26 AM PST

文/愛吹倫

藝人:Schoolboy Q
專輯:Oxymoron
發行:Interscope Records

西岸團體Black Hippy近年來表現真是有夠刺眼,雖沒機會再見到他們重組,但是小天王Kendrick Lamar、Ab-Soul、Jay Rock與Schoolboy Q單飛後的發展是有目共睹的。Schoolboy Q出生於德國,後來移居到美國加州,6歲開始踢美式足球,高中到大學期間都是校隊成員,12歲就不學好加入幫派販毒,21歲被捕入獄,其實16歲便有在寫饒舌詞,原本的玩票性質在出獄之後才終於認真看待。2008年首張混音帶《Schoolboy Turned Hustla》推出後加入TDE(Top Dawg Entertainment)成為Kendrick Lamar師弟,Black Hippy也正式宣告成立。接著兩張獨立專輯《Setbacks》和《Habits & Contraditions》雖只有數位發行,但也有驚人銷量,接著吸引到大廠Interscope,是繼Kendrick Lamar之後在主流廠發作品的Black Hippy第二人。

製作方面除了Digi+Phonic團隊等等基本咖之外,連Pharrell也賞臉參一腳,獻上最party的〈Los Awesome〉,Tyler the Creator製作的〈The Purge〉則走極簡風,很Tyler風格。The Alchemist打造的主打之一〈Break The Bank〉將兩人的黑暗tone調成完美比例,副歌部分慵懶帶點Reggae腔讓我們見識到他的變化多端。固定班底的表現同樣不俗,大師兄Kendrick Lamar撐腰的〈Collard Greens〉走dub的4/4拍Rockers節奏,速度頗快但律動依舊十足,Danny Brown也有類似作品。武當派大廚Raekwon力挺的〈Blind Threats〉則以Bossa Nova節奏伺候,各有特色,單曲〈Man Of The Year〉又注入了南岸style,很多色彩。

美式足球員→幫派份子→饒舌藝人,還好Schoolboy Q選擇了一條真正該走的路,讓我們看到了西岸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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